在飞速行驶的列车上,他起早贪黑,长途奔袭,辗转在反扒一线;在人潮涌动的火车站,他目光如剑,身轻如燕,令盗贼闻风丧胆。
对长沙铁路公安处刑警支队侦查员宋鹏飞来说,10年反扒生涯,抓贼150多个,多次直面生死考验,这背后是他匡扶正义的勇气与热血。2014年12月,因反扒成绩突出,35岁的宋鹏飞荣获中华全国铁路总工会颁发的“火车头奖章”。

宋鹏飞在人流中寻找扒手的踪迹。
做巧、准、狠的“铁鹰”
●“抓贼最要讲究时机。抓早了抓晚了都不行,就得抓住这个点。要让他想跑跑不掉,作案工具想丢丢不了,抓住了想赖赖不掉。”
2003年9月,宋鹏飞从警校毕业,被分配到长沙车站派出所,从事客运执勤工作。一年后,铁警专业反扒队伍——铁鹰小分队正式组建,他第一个报名加入,开始了和小偷的较量。
“铁鹰”是宋鹏飞最喜欢的称号。他说,一只优秀的“鹰”有三个特点,那就是:跟要巧、看要准、抓要狠。“抓贼最要讲究时机。抓早了抓晚了都不行,就得抓住这个点。要让他想跑跑不掉,作案工具想丢丢不了,抓住了想赖赖不掉。”
刚开始,这个帅小伙热情有余,经验不足,时常觉得懊恼。有一次,宋鹏飞和师傅看到一个扒手进了长沙火车站,就一直尾随跟踪过去。看着扒手在候车室的人群中挤来挤去,一转身走了,他不能确定扒手是否得手。于是师傅去询问失主,宋鹏飞则追着扒手,直到看到扒手进了厕所。宋鹏飞心想,厕所反正没有后门,就安心守在门口。结果,等师傅赶来告诉他旅客被盗一部手机时,宋鹏飞马上冲进厕所,发现扒手早已越窗逃跑了。
虽然后来经紧急围捕,扒手被抓获。但一次看似十拿九稳的抓捕却被搞砸了,宋鹏飞感觉很不爽。随后数天,他围着火车站把周边的出租屋、站台反面、行李房的出口进口,全都印在了脑子里。
慢慢地,他琢磨出来,扒手有几个特点,一是走路慢吞吞的,那是在物色下手的目标;二是神经绷得紧紧的,高度紧张;三是眼睛贼溜溜的,瞟来瞟去;四是喜欢凑热闹,专往人堆里扎。
一个是贼,一个是抓贼的人,彼此间是永不停止的较量。贼很精,作案前他也会先巡视,看周围有没有便衣,一有风吹草动,他就立马收手。
宋鹏飞说,发现贼后,就是漫长的跟踪,这个过程枯燥无味,很熬人。像钓鱼,有时候一守就是几个小时。最漫长的一次,他从长沙到株洲区间,跟了一个扒手三个来回一个通宵,扒手也没偷到东西。那一刻,就像猫抓老鼠扑了个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丢下面子化身“变色龙”
●上空调车,他背着双肩包,戴着耳机,就是阳光帅气的大学生;拄着拐棍、戴着老花镜,又成了老大爷。
宋鹏飞说,自己反扒的条件并不好,一是个子高,二是长得帅,最关键的是长着一张充满正气的脸。一个高明的反扒能手,就要像“变色龙”,迅速隐藏在周围环境里,越不起眼越好。
为了反扒,他豁出去了。他丢下面子、放低姿态。每次出门,宋鹏飞都会带一个包,包里有化装用的种种道具。上空调车,他背着双肩包,戴着耳机,就是阳光帅气的大学生;上绿皮车,他拎着编织袋,头发乱蓬蓬的,包往地上一扔,躺下就睡觉,就是个农民工;拄着拐棍、戴着老花镜,又成了老大爷;穿上脏衣服,再搬个纸箱,便成了搬运工;甚至,他还化装成捡破烂儿的流浪汉。
有一次,他发现一个扒手专门用镊子偷东西。旅客在站台上买东西,把钱包放回口袋的一瞬间,扒手就得手了。这个扒手还很狡猾,专偷列车尾部,那里很空旷,反扒人员一接近,马上就暴露了。后来实在没办法,宋鹏飞就拎了一把火钳,找了一个脏兮兮的编织袋,扮成捡破烂儿的流浪汉,终于将扒手人赃俱获。
反扒久了,民警认识小偷,小偷也认识民警,要抓他们更难。在这个瞬息万变的过程中,谁先发现谁,谁就占主动,谁的胜算就大。每次出任务,领导通知3点上岗,宋鹏飞1点就到了候车室;通知6点撤岗,他8点还在。
在车厢里,那些隐藏的盗贼,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点不起眼的反常举动,都逃不过宋鹏飞的眼睛。2009年1月19日上午,湖北通山的入室盗窃犯罪嫌疑人彭某,乘坐火车外逃。他脸上和衣袖上的血迹,立即引起了宋鹏飞的高度警觉,经盘查,从彭某的身上搜出其盗窃的现金1万余元。当天下午,宋鹏飞就将彭某押到通山县移交给当地警方,通山警方连声赞叹:我们刚接到报案,你们就把嫌疑人抓住了,真神!
被老鼠吓跑的“浪漫”
●等她满头大汗地跳下列车,发现站台上围了一大堆人,她挤进去一看:男友正将一个小偷扑倒在地。
2005年年初,高大帅气的宋鹏飞和温婉可人的李璐相知相恋。热恋中的人,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可宋鹏飞经常要打起背包说走就走,且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小璐是铁路售票员,加班也是家常便饭,两人聚少离多。于是,出于相思,也出于好奇,小璐一有时间就喜欢跟着男友跑,既能到处跑,还能顺便抓个小偷,既刺激又好玩。
一次,两人下了火车后,七拐八拐进了一家小旅社。门刚一推开,两只老鼠“吱吱”叫着冲了过来,从脚下窜出门去。小璐吓得面如土色。再定睛一看,太简陋了,一张木床板,被子又黑又脏,房子小不说,居然连个窗户都没有。这个在城市长大的姑娘,看着这个10元钱住一晚的招待所,她只得满怀委屈,自己坐火车先回家了。
还有一次,小璐在电话里听男友说案子办完了,就特意坐车去几十公里外的株洲接他。“别人都会选最快的车,他却不。什么车最挤,人最多,就坐什么车。”小璐说。到了车站,小璐眼看男友就在眼前,却不料一回头,男友不见了。等她满头大汗跳下列车,发现站台上围了一大堆人,挤进去一看:男友正将一个小偷扑倒在地。这是小璐第一次看到男友抓小偷,听到旅客的欢呼声,“我觉得他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从此,这个温婉的女子,决定要做宋鹏飞背后那个坚强的后盾。
一直干到天下无贼
●他刚回到家,妻子就发现他手上缠了纱布,肉都翻出来了。问他咋回事?他淡淡地回一句,没事儿。
在扒窃、抢夺嫌疑人中,有艾滋病、肺结核等疾病的患者,他们仗着身患严重传染性疾病,作案时有恃无恐。面对这些困扰和威胁,宋鹏飞没有丝毫畏怯,照抓不误。
在宋鹏飞的办公室抽屉里,放着各种镊子、弹簧刀、刀片、剪刀和自制开锁工具,这些都是从嫌疑人身上缴获的。刀光剑影中,他和扒手贴身搏斗的次数数不胜数。最危险的一次,他与扒手一同滚下站台,在车底搏斗,直到列车启动前几秒钟,同事赶到协助他,才将嫌疑人制服。
工作的苦、累和危险,宋鹏飞从不与家人说。一回家,他就抢着干家务。阳光,笑脸,坚强,隐忍和担当,是他带给家人的。前不久,他一回家,妻子就发现他手上缠了纱布,肉都翻出来了。问他咋回事?他淡淡地回一句,没事儿。后来,妻子才知道是被扒手用刀片划开的,打了好几天破伤风。
长年的一线反扒,家人为他的安全担忧。每次出门,连4岁的女儿都会像个小大人一样叮嘱他:“爸爸,注意安全!”
反扒,最难的是熬夜。昼伏夜出,三餐不定的生活,让这个年仅35岁的小伙子已是头发花白。当别人问他是否会有撑不下去的感觉时,他坚定地回答:干反扒,我有瘾。我就喜欢干这个,再累,只要一看到、一抓到小偷,那种激动、兴奋劲儿,还有什么累不累的?我这辈子就干这个,一直干到天下无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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