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不被人等待,不被情牵绊,那只能叫做旅游。有了等待,才有落脚的温暖

这里的空气永远是湿漉漉的,薄薄的青雾笼罩着它的嘈杂,而我终于来到了心心念念多年的侗寨。

这里的空气永远是湿漉漉的,薄薄的青雾笼罩着它的嘈杂,而我终于来到了心心念念多年的侗寨。
这里就是肇兴。他们说是千年侗寨。真的有一千年那么久吗?反正它是迄今为止全世界最大最古老的侗寨了。
侗寨有着我喜欢的小镇的朴素与淡然。杉木吊脚楼上面覆着小青瓦,深浅不一的木质,写着岁月的痕迹,也晾晒着侗族人的悠然自得。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你可能说不出为什么会为他心动,那么被一个地方打动,一定就是它的风情了。侗寨的风情是老来多寂寞的风情。一千年了,时光、空气都停留在那了。老宅、古树、浆洗的土布、晒太阳的老人,旧的光阴很寂寞,寂寞也在无声无息地延伸。可那高高绾起的发髻,背着娃娃的背扇,苍绿老重的厚苔,又分明隐隐地透着一丝旖旎的风情。
正是日暮时分,镇子上的人很少,随处都有闲散的老婆婆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乡音。脸上再怎么沟壑纵横,发髻依然是乌黑高耸的,身上的粗布黑衣,又都是极齐整地抿着。也有八九十岁的老婆婆,还在用簸箕使劲地筛晾晒的谷物,身板依旧硬朗。年轻的小媳妇背着娃娃在菜场卖菜,娃娃睡得憨憨的,背扇包裹的小婴儿只露两条棒槌似的小腿,头都被蒙得严严实实,那是怕惊了熟睡的小人儿。而那小人儿就无论妈妈在干什么,都已睡得将头垂到最低,浑然不管外面的世界了。
肇兴有着全国侗寨中绝无仅有的鼓楼,被誉为“鼓楼之乡”。鼓楼的外形像一座宝塔,木结构的建筑,飞阁重檐,它是侗族人族群的象征,有着吉祥的意义。寨子里的人在这里休闲、社交、接待客人、集会议事,一定是和东北农村的公社差不多吧,是一个能聚拢全寨人的地方。在一个鼓楼里我看到了一场杀猪和祭祀的盛筵,回来后翻看照片,看到身后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照着我绯红的脸颊,那一蹿一跳的火苗,冥冥中有什么神秘的指引吗?
我在小镇唯一的一条街上行走,看满地浓艳的红辣椒衬着晾在竹竿上被板蓝根叶子浸泡成土蓝色的列列粗布,蹲在街头跟卖老银饰物件儿的老婆婆讨价还价,和满口没有一颗牙的老爷爷合影拍照,最后,站在一个叫“我在等你”的酒吧门口发呆。
我在等你。真的吗?真的,你不来,我不老。明明是被用滥了的一句话,听起来就是贴心贴肺的暖。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不被人等待,不被情牵绊,那只能叫做旅游。有了等待,才有落脚的温暖,才有倦鸟的呢喃。
找了一家名叫“绿叶”的小旅社住下。木质结构的二层小楼,吱吱嘎嘎的楼梯和门板,居然也能睡得像在家乡一样香甜。小镇的清晨是浸着露珠醒来的,那么静那么静,我只能被街上踢踏的脚步声唤醒。推开二楼的窗子,远方黛色群山在青烟中隐隐透着民间的气息。下楼和早起散步的小鸡小狗们说了会子话,再抬眼,二楼的窗子映出昨晚醉酒人的笑脸,亲近又疏离。
曾经有个人问,你怎么就和这里有那么深的情感呢?是啊,我曾经是多么向往这片土地啊。这次来贵州,见到了我多年未见的青涩年代的同窗,他们让我感到,时光一样为我们也停留了。
回来后,又梦到了它,梦到和知己一起吃火锅,喝怎么喝也不醉的茅台,醒来,有些怅然。我知道,那片土地,已然不只在梦里。
(作者单位:哈尔滨铁路公安处)
责任编辑:新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