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出生在一个临近县城的村庄——高唐县大田村。我的姥姥在母亲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母亲从小便成了没娘的孩子。为了生计外公做了一点小生意起早贪黑地走街串巷买豆腐,母亲便每天和比自己大一岁的舅舅相依为命。除了每天早起帮外公推磨做豆腐,还要照顾舅舅的“日常生活”洗衣、做饭,小小年纪本应是无忧无虑享受快乐童年的时候,却成了家庭的主要成员——“小主人”。好在母亲的亲姨娘时刻关心照顾,让母亲和舅舅感受“久违”的母爱。
母亲十六岁便嫁给大六岁的父亲,说到这门婚事还是亲上加亲。父亲的媒人是亲姨,也是母亲亲姨的儿媳妇,按照辈分父亲还要叫母亲姑姑。当时父亲在烟台当兵,后专业到青海工作。建国初期的青海,人烟稀少,交通状况落后,况且父亲的单位是地质勘探,经常在野外一次驻守就是一两个月,母亲写封信有时两个多月才能收到。基于这些原因,父亲最多一年回家一次。记得父亲每次回来,我都像见到陌生人一样,这也成为我和父亲缺乏沟通的原因之一。家里的千金重担还是落在了母亲的肩上。
母亲育我们姊妹五人,我排行老小,上有四个姐姐。家里还有爷爷奶奶要照顾,两个叔叔一个姑姑没成家。当时那个年代全家人吃饭都是问题,父亲的工资便成为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爷爷奶奶是传统中地地道道的农民,生活中如果遇到困难,便只会一筹莫展,唉声叹气地蒙头大睡,母亲自然又成为“顶梁柱”。母亲从小的家境使得“穷人孩子早当家”在她身上显得淋漓尽致,只是从小时候的“小主人”变身成为现在的“大主人”,既要合理安排“任务”,又要奏响锅碗瓢勺“交响曲”。记得母亲给我说的最铭记在心的一件事,那就是文革期间,村里不怀好意的人向驻村干部举报,说母亲放高利贷,如果被“定罪”那是要被打成右派的,还要带上“大高帽”游街示众的。如果是那样,连远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就要受到牵连,是母亲跑到驻村干部那里,有理有据的说明情况,扭转了被动的局面。也就是通过这件事,村里群众对母亲有了新的认识,也就是这个“认识”让她在村里树立了家庭的威信,不再受别有用心人的欺负。
转眼间到了叔要娶亲,姑要嫁人的时候,母亲又张罗他们的婚事,大到修房盖屋,小到买衣缝被细致而周全。随之,爷爷奶奶也到了需要照顾的年龄,叔、姑家庭条件不好,生活困难,这个重担自然又落到母亲的肩头。父亲不在家,母亲尽到了比儿子还多的孝心。
母亲身体从小虚弱,再加上感冒,当时无钱诊治,在三十多岁便得了气管炎,落下了病根,现在一到冬季就喘厉害,随着生活条件好转,母亲每年都会因为这个病而住院治疗,近些年肺功能也越来越差。一九年的十月份,正当进入冬季的时候,母亲的病又犯了,姊妹几个都来到医院陪她诊治。做完CT,医生建议住院治疗,便和往常一样办好了住院手续。第二天,噩耗来临,我被大夫叫到了办公室,告知母亲可能患了肺癌,需进一步确诊,我眼前一黑几乎晕倒,姐姐们一听也是瞬间崩溃。姊妹几个找了一个无人之地在哭啼中研究母亲的治疗方案,最终商定,病情暂时不要告诉母亲,以免有压力不利于病情恢复。确诊后,母亲要从十三楼转到十四楼的血液科进行治疗,十四楼全是癌症病人,而且母亲是有文化的人,高小毕业,还曾当过四年小学教师,这对她来说隐瞒病情是不容易的。后来我想了个办法,让母亲做轮椅,用衣服蒙住他的头,就说怕她感冒,尽量不让她看到外面的字,和医生沟通后座医用电梯,来病房前提前告诉病友不要谈及病情……。母亲到了病房,大夫便做出了治疗方案,那就是放、化疗。很多亲戚朋友,包括单位领导劝我不要做治疗,减少对母亲身体的伤害,让母亲平静地度完余生,尽量减少她的痛苦。可做为儿女,我心如刀绞,毕竟那是我的亲娘啊,想想母亲为家庭付出的辛劳,为儿女做的贡献,作为儿女的怎可忍心不再治疗。几天的商议加上父亲的意见,我们最终决定“哪怕还有一丝希望也要积极治疗”。说起治疗过程那真是残酷,治疗期间,导致母亲头发基本全部脱落,身体虚脱,饮食减退,甚至后来精神出现幻觉。在三年的治疗过程中,母亲从没问及自己的病情,都是以乐观的态度面对,无论到那个病房都以幽默的语言增添欢乐的气氛。在全家人的担心中,母亲的病情还是出现了恶化。母亲在世的最后一个月里已很少进食,起床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这天早上和往常一样给母亲喂食,可母亲不再张嘴吃饭。我紧紧握着母亲的手,不停的喊着;“娘,你睁睁眼,我是你的儿子”。好久,母亲缓缓睁开眼,张开嘴,可以清晰地看到母亲舌根动了几下,可没说出一句话,然后慢慢闭上了双眼。这也成为母亲看儿子的最后一眼,截止这一天,我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声音、再也得不到母亲的关爱、再也吃不到母亲最拿手的饭菜“葱油饼”、“炝锅面”……
世上最无私的爱当属伟大的母爱。母亲给我生命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把一生最好的都给了我。“母苦儿未见,儿劳母不安”这是对我母亲最真实的写照,母亲的一生是平凡的,但她却功不可没,母亲是瘦弱的,但她却一生坚强,她——我的母亲,我永远想念的娘。
作者:李海滨 单位:聊城市公安局交通巡逻警察支队高唐大队